河馬太太 2

by Vicky902

陪伴河馬太太16年多的狗狗,在過年左右圓滿離世了,河馬太太每天都是帶著她家的狗在公寓裡四處散步,她沒有小孩,或許孤單,狗狗是她最親密的陪伴,散步是她遊走公寓,以狗為媒介,散步到哪就跟人打交道到哪,從公寓大樓管理員,到公寓幼稚園媽媽小孩,幾乎沒有人不認識『牽狗散步的河馬太太』,清晨公寓打掃人員開始工作的時候,她開始遛狗,早上媽媽們送幼稚園巴士的時候,她在遛狗,中午公寓人們外出採買的時候,她在遛狗,下午孩子們放學她在遛狗,晚上大家下班回家時,她還是在遛狗…,無時無刻在遛狗的她,像是一隻潛伏在公寓裡的河馬,無所不在,卻又溫和無害

我曾經問過她一天遛幾次狗?她說6-8次,甚至更多,因為狗狗一天到晚想出去,有時候狗狗凌晨三點就起床吵著要出去,她也沒辦法,我一方面為狗感到慶幸,有一個全新陪伴,有求必應的主人,一方面也覺得,到底是她把狗帶進她的生活?還是她跟著狗生活?

但,未經他人苦,莫勸他人善,跟育兒一樣,說不定她的狗跟我家Nana一樣有個性(自己生的,自己負責,握拳!),狗狗因為腎臟衰竭,醫生宣布不到一週會離世,那天她從醫院帶回來之後,河馬太太開始大張旗鼓的傳簡訊、按電鈴、打電話…,告知公寓裡所有認識狗的人,快來看狗狗的最後一面,我,就是她聯絡的其中一個,我沒接電話,在外面教課,她傳簡訊,我沒看到,她晚上直接按電鈴,一開口就要我馬上下樓!說狗狗快死了!

我不明所以,大吃一驚,抓了外套,匆忙下樓,電梯一開,我們公寓樓下起碼站了10幾個人,還有人陸續從外面趕過來,這…是什麼情況?

河馬夫婦和眾人圍著一台狗娃娃車,車內躺著病懨懨的狗狗,河馬太太解釋著:醫生宣告腎臟功能完全失效,狗也不吃不喝已經要不行了…,我看公寓裡的大家,跟我一樣忽然被叫到這裡,其實明明沒有跟狗有多熟,又不能不表現出傷感關心的樣子,這現場的情況尷尬到我頭皮發麻..

但最最最讓我至今都無法接受的就是,她硬把病懨懨的狗狗從娃娃車裡抱出來,要我們幫他拍最後的照片,我的老天爺啊!(我心裡瘋狂吶喊~拜託妳,不要動他好不好,他看起來就剩下一口氣,而且很虛弱也很不舒服,妳好好讓他安息吧!)

在場公寓的大家,看到她要抱狗起來,大家紛紛勸說:不用!不用!沒關係!但河馬太太依然把牠抱起來,日本人不好拒絕的個性,也尷尬的拿手機拍了照片,她看我我沒動,還特意抱到我面前說:拍給姐妹看,我..隨手拍了一張之後立馬刪除,各位就算沒看過瀕死狗狗,也看過連續劇上瀕死之人的面容吧?!我怎忍心拍照?!拍的照片會好看嗎?

河馬太太有長期的憂鬱症,一直在服藥控制中,我沒有因此而刻意不跟她往來,對於狗狗要死了,我也很擔心她之後的狀況,但,那天的情形,讓我覺得她應該也是有『表演型人格』吧?用遛狗跟大家打交道沒問題,但,現在連狗都快要死了,還要,賣一波慘?雖然她一直強調,『狗狗希望』見到他喜愛的大家…,所以她務必要在狗狗臨終前,安排牠跟大家見最後一面…

我無法臆測狗狗內心的想法,但,我至少知道,如果是我臨終之前,應該都希望能在最安心的地方(家裡),身邊圍繞著我最親密的家人,安安靜靜,平平和和的走完最後一哩路,而不是把我推出去,癱在大家面前,讓大家看我的病容還拍照,河馬太太有身心問題也就算了,河馬先生至少是一個在上班的社會人士,在日本生活的人情禮義應該懂吧!怎麼任由太太這樣隨意把大家call來?所以,河馬太太今天會這樣『任性』,先生的縱容也有責任。

總之,我當時內心極度不適,無法接受瀕死的狗狗,被這樣抱來翻去的折騰,我以要煮晚餐的理由,想離開這個『舞台鬧劇』現場,我一說要離開之後,在場的各位像是逮到機會,紛紛告辭,所以說:大家心理應該都有很多的OS~這種感覺,就像現今很多網紅、為了流量,連小孩氣喘發作、送醫過程都不忘要Po文,甚至開直播討拍,這樣的『愛』我真的無法理解?

後記~

今年2月中,河馬太太又買了一隻,跟上一隻一樣品種的幼犬回來養,因為幼犬只有3個月大,預防注射尚未完成,所以還不能外出散步,但她開始把幼犬放在背巾裡遊走公寓,逢人就開背巾給人看,並交代『只能看不能摸』,我想今後她一樣會是公寓裡『牽狗散步的河馬太太』~

延伸閱讀~

河馬小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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