恩師難忘

by Vicky902

如果說新冠肺炎疫情重創日本經濟,那動漫『鬼滅之刃』無疑就是創造日本經濟奇蹟呀!我們家老小也被鬼滅之火,燒的體無完膚,無藥可醫,放棄急救了,笑~

先是身為爸爸的T先生帶頭,準時在UNIQLO 網上開賣鬼滅的衣服的時候,替姐妹倆搶購衣服,從夏天搶到冬天,網上買不到,還拉朋友一起去店家拿號碼牌排隊,再來就是妹醬,陷入瘋狂的鬼滅摺紙中,每週末一有時間就折的天荒地老,摺好的鬼滅人物,也被小學導師,認真的裝飾在教室一角,非常感謝妹醬的導師,能夠如此欣賞鼓勵孩子。

父女兩也早早在網上購好『鬼滅之刃之無限列車篇』的電影門票,放映第一天,就手牽手去看電影小約會了,漫畫第23卷最終回開賣時,T先生也早早就去書局門口排隊,當天所有的書局門口都是一副大排長龍的景象。Nana因為鬼滅故事情節太過血腥,我沒讓她參與太多,但妹妹總是崇拜姊姊的,Nana聽妹醬述說鬼滅之刃的故事情節,也認真聽到認識所有的鬼滅人物,跟著爸爸姊姊一起淪陷了。

全家大概只有我理智上存,三不五時能幫淪陷鬼滅之刃的父女三人踩踩煞車,以免他們買的太過歡樂,但我也不禁感嘆,日本在新冠疫情烏雲籠罩的2020年裡,幸好有『鬼滅之刃』的風潮,為低迷的社會氣氛,帶來了些許的朝氣與經濟上無限商機。


前幾天T先生在看鬼滅之刃主唱Lisa的電視專訪,有一段當Lisa看到國中三年級的導師出現在視訊螢幕上時,立馬淚崩,我在Lisa的眼淚中看到『無限的感激與心靈上的救贖』,因為在做家事,整場面談我斷斷續續的看,唯獨Lisa說:國中三年級的導師是我這輩子的恩師。這句話讓我印象深刻,是什麼樣的導師,會讓現在當紅的動漫歌姬,在訪談之中立馬掉下眼淚?中學的Lisa到現在成名,這中間經歷了什麼?

Lisa爆紅之後,過去的事情都被輪番挖出來討論,從年輕時的泳裝清涼照,到青春時期的叛逆裝扮,翹課,甚至謠傳她偷過腳踏車..,姑且不論這些事情的真實性,人紅是非多,這大概也是演藝人員無可必免的包袱,我比較在意的是,許多網友希望她站出來說明一切,公開為自己年輕的荒唐道歉,甚至有網友留言說:看她的樣子,就像是會做這些事情的人。看到這裡,我不免為她爆紅之後帶來的後座力感到辛苦,也想到Hollywood演員鋼鐵人Robert Downy Jr. (小勞勃道尼),走紅之前,前半生幾乎都在吸毒入獄中度過,值到全世界都放棄他,他花了5年才戒除毒癮,重拾正常生活軌道,並以鋼鐵人之姿推向事業巔峰。

Robert Downy Jr. 從進出監獄的毒蟲到Holleywood的巨星,這段經歷成為浪子回頭的佳話,就沒有人要他公開道歉,甚至為自己的過去感到羞愧,真是國情不同,酸民的層次也不同啊!或許正因為Lisa和Robert Downy Jr.都曾經走過人生低谷,才能成為現在的他們,用他們的生活經驗,化作成令人動容的演藝作品和振奮人心的音樂,帶給我們藝術上的饗宴。

回想起自己從一進入國小開始,就沒有所謂的『師長緣』,我國小就讀當時全台灣人數最多的『秀朗國小』,學校共有8個門出入口,當時需要穿制服和頭戴橘紅色帽子年代,每到放學時間,放眼望去就是一片橘紅色像螞蟻鑽動的畫面,小一的時候,已經沒有前段班和後段班的區別,但依然有資優班,音樂班…以其他名義變相的前段班,雖然我照常分班進入了小一,但是家長之間卻流傳著導師排名的謠傳,而我小一的導師就是名單上的吊車尾,是個年紀稍大,帶著一副老花眼鏡,聲音尖銳,即將退休的女導師,第一眼看到她,說她是巫婆一點也不為過,她對我們這些剛進入小一新生的孩子們,非常刻薄,也不覺得有愛,印象最深刻的就是,回家作業的生字如果寫錯了,她就會把我們叫到她的桌前,用她鮮豔的紅指甲,指著作業簿說:看清楚,這個字不是這樣寫的!接著用她食指和大拇指,捏住我們的上眼皮,然後扭轉一圈,我們每次都被她捏到眼淚直流,還有,當時每週要檢查有沒有帶手帕衛生紙和指甲是否有剪乾淨,如果缺少一樣,她就會把我們叫到講台上,請座位上的同學,好好看看我們這些講台的孩子,然後嘲笑我們是『骯髒鬼』,如果沒有帶課本,她不會安排同學跟我們一起看,會直接請沒帶課本的孩子,拿掃把去掃走廊,許多愛玩的孩子,包括我,因為不想上課,乾脆直接說沒帶課本,開開心心的帶著掃把跟同學在走廊上玩紅綠燈和鬼抓人,玩掉了好幾節課~笑!

我的國小一二年級就這樣過了,在那個『老師是對的+唯有讀書高+體罰是為你好』的年代,我從沒有想過告訴爸媽,心裡也有種,反正就是遇到壞導師『認命』的感覺,但我小一小二的經驗也讓我對學習沒有自信心,到了國小三年級,終於可以換班了,我又換到了名單上面吊車尾的導師,比起姊姊一直都在好老師的班,爸媽用盡關係,幫我換到了一個『數學名師』的班級,但,小三開學第一天,我就被這位名師『下馬威』,這位名師當著全班的面問說:誰是吳OO,請站起來。我卻生生的舉手,站了起來,名師當眾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:好,妳就是吳OO是嗎?我記住妳了!名師的這番話,讓我背脊一涼,回家我懊惱不停地告訴爸媽說:老師一定知道我們是用關係換班,讓我進去他的班了啦!但無奈我如何解釋,爸媽都不相信我,一直說是我想太多,絕對不可能被發現。

在數學名師的班,無疑的就是數學是他的強項,卻是我的弱項,下課時,我們班不能下課要在座位上練習他多出的題目,數學不佳的我,這些額外的練習,對我而言真是地獄般的苦痛,名師也對我的表現不是很滿意,有一次排隊拿解好的數學題給他看,經過他的批改後,我的練習簿上滿江紅,他嘆了口氣說:唉!妳這種程度,即使分到我的班上,我也救不了妳,妳的存在,反而還會拉低我們班上的成績,妳到底為什麼要來我們班?與其說我討厭數學,倒不如說我害怕數學,數學讓我完全否定了自己。或許老天爺可憐我常常在這位數學名師的講台上挨板子,名師後來得胃癌,提早從學校離職養病去了,中途接管我們的導師,是剛從別校轉來的新老師,大概沒有人想中途帶班級,所以她也是抱著將就過完這一年的心帶著我們,沒有名師的壓制,至少手心被少打了好幾下,我的心情放鬆了許多,雖然爸媽很感慨,動用關係安排到的數學名師,就這樣中途不教了。

小四這一年,我的學業成績盪到谷底,一方面是對學習已經完全沒自信心,每天早晨我都希望自己能有魔法到別的國度,或是一睡不醒,不用去上學,一方面是,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去上學?我從來沒有在學校得到任何的成就感,還有我開始帶牙套矯正牙齒,同學都笑我是大綱牙,所以我開始裝病,不願意去上學,但爸媽沒有遷就我,我只好開始大遲到,在校門口繞圈子,繞啊繞,繞到校門即將關閉,才匆匆進教室,我也不寫作業,自行簽聯絡簿,偷改考試成績..,新的導師,也當眾在班級上數落我不交作業,但我心裡卻一點都不在乎,可以說,當時我已經霍出去了,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,反正我就是爛啊!

直到,有一天新導師打電話來家裡,爸媽才知道我在學校的一切荒唐行徑,爸爸暴跳如雷,拿起棍子,對我又打又罵,但,對於一個已經自我放棄的孩子,其實這些都已經影響不了我,反而還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,至少我不用再『假裝』我在學校一切安好!讓我感到羞愧的是,我看到媽媽的眼淚..,我當時心裡很難過,覺得自己這麼大了,還讓媽媽傷心,但我心也有一個聲音在吶喊:我不是壞孩子,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?這次的家庭風暴過後,也讓我決定慢慢把自己拉回軌道。

很快的來到了小五,這次分班的新導師-陳碧珠,是因為搬家,從南部調來我們學校就職,她的名字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,她是帶給我小學生活救贖的一道光,或許她是從自由的南部學校過來,學業成績在她眼裡不是唯一,她常常有許多嶄新的想法,她帶著我們班跟大學生一起做了研究地球暖化的話劇和報告,並在期末時,把班上佈置成Disco,窗戶都用黑色塑膠袋貼緊,放著流行音樂帶著我們在裡面熱舞,她總是帶著一副和藹的笑臉,而且從不體罰我們,重要的是,她試著看見我們每個人的好。

有一次,她把班上分為4組,自行在班上進行教室佈置比賽,我對美術方面一直都是有熱忱,我雖然課業不佳,但其實小學每裡學期的美術課,我的作品都被美術老師放在走廊上展示,但在『萬般皆下品,唯有讀書高』的年代,我從不認為這是多大的殊榮,也很少跟爸媽提起,因為除了成績,這些都不重要,只要有關美術創作的活動,我都樂此不疲,最後,我們那一組得了冠軍,陳老師也因此看見我在美術方面的熱情,之後和大學生一起研究地球暖化話劇的背景和道具,她都交由我製作,收到陳老師的委託時,我第一次感受到被需要也被肯定,以往這種『研究地球暖化』看起來很厲害的作業,都是班上名列前茅同學的工作,在我的認知裡,功課好=全部都好=什麼都會,我怎麼可能沾得到邊?為了不讓陳老師失望,也想好好證明自己,我日日夜夜想的都是背景道具的製作,顏色分配和如何呈現在舞台上可以震撼觀眾,一鳴驚人,為了這項作業,我跟同學搭車到圖書館找資料,為了趕在話劇預演之前完成,我跟媽媽要求帶便當,自行課後留校製作,留校製作期間,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班上那些『好學生』,我驚訝的發現,原來功課好不代表什麼都會,原來他們跟我一樣也只是喜歡吃『我家牛排』的11歲小屁孩。

最後,在大家合力日夜趕工之下,我們與大學生交流的『研究地球暖化』的話劇與報告非常成功,而我做的舞台背景和道具,也讓班上同學對我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,這次的機會,就像為我打開了一扇窗一樣,之後班上只要是有關美術創作的比賽,都推崇我去參加,而我也沒讓大家失望的,抱回了好幾張獎狀,國小畢業前夕,有一天我看見陳老師在桌上寫著獎狀,張羅著縣長獎,市長獎…要頒發給誰,當時,這樣的表揚會在畢業典禮上公開唱名,我對於這樣的獎狀表揚,完全不曾想過自己值得擁有,沒想到陳老師叫住了我說:我想頒發一張優良表現獎給妳,到時候畢業典禮上,會叫妳的名字喔!與其說我又驚有喜,倒不如說我當下完全震住,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些什麼表現,只是呆呆地點點頭就離開了,而我人生第一張公開唱名的獎狀,就是由陳導師手中接過。

小學的畢業紀念冊我還留著,陳老師寫著:OO,妳的才華令人讚賞,藝術這條路很難走,堅持到底,成就就是你的。短短的兩句話,撫慰了我小學生涯裡無數個自我懷疑,也給了我當時受傷的稚氣童年一個溫暖的擁抱!雖然,我之後沒有依照自己心願走向藝術的道路,但,我至今仍然感謝,陳碧珠老師,謝謝您能試著看見我的好!

從Lisa看見恩師的眼淚裡,回想起了我的小學記憶,現在我已經是2個孩子的媽,複習自己童年時的心境,有淚有挫,也有無限心疼與感激,剛好寫出來提醒自己,興趣是一切行為的動力與耐力,願我能幫助姐妹倆發現自己的所愛,並學會欣賞自己,當時在學業上得不到自信成就的我,在美術課得到了心靈上的滿足與安歇,美術課的存在為我灰暗的小學生活帶來的徐徐春風,讓我的心田不至於完全枯萎。只有愛會讓人打從心裡,願意付諸改變,老師對我苛刻的言語可以打擊我的信心,但撼動不了我,爸爸對我的打罵,可以讓我身體苦痛,但進不了我的心,只有當時媽媽無語的淚水,和陳老師真正愛孩子的關懷,成為推手與力量鞭策我自己,努力突破,往更好的道路上走,還有,我自始自終都清清楚楚地明白,我們不是壞孩子,我們不需要為過去的自己道歉,我們只是需要時間去認識自己,也需要有人拉我們一把,看見我們的好。

我沒有『師長緣』的運氣在小學畢業後,依然持續著,國中也經歷了導師認為我們班資質太差,半途不願意教提早退休,五專也是中途導師跟班上同學不合,負氣離職..,現在想起來真是不可思議的衰 (苦笑~),也覺得,這些師長怎麼這樣任性,但,因為陳碧珠老師的出現,在我心底打了劑強心針,我在學業上得不到的成就肯定,讓我學會苦中作樂,自得其樂,並在每個求學時期,都建立了共患難的友誼,學生時代的純真友情,補足了我一直以來都沒有的師長緣,青春歲月裡的太多迷惘,也讓我開始有了閱讀和寫日記的習慣,我把對生活上的困惑,不平,疑問,甚至情緒,通通化為文字,寫進我日記裡,當時的日記有許多自問自答的內容,也有多采多姿天馬行空的夢想,雖然這些夢想計畫似乎沒有實現,但是閱讀,讓我在困惑時,有了方向可以追尋,書寫,讓我在爬梳思維時,越來越認識自己。

後記~我的孩子們沒有在台灣接受過小學教育,我也不知道現在台灣小學裡的氛圍,但我心目中有一位優良的小學老師人選-沈雅琪老師,她的臉書名稱成為(神老師&神媽咪),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她小學的學生,把老師的名字寫錯字而得來的(沈寫成神),她在我心目中是真心關愛孩子且賦有人性教導的好老師,尤其是對弱勢家庭的孩子,更是一直付諸行動在幫助他們,她寫的書籍稿費,全台走透透的大小演講,全都不停的一直用自身的力量,成為一道光,照在這些社會角落的孩子們,但她自己身邊卻有個『慢飛天使』,我買過她的書,我回台灣去聽過她的演講,在她身上可以看到一個母親用盡全力,帶個女兒上各種早療課程,不放棄任何希望的讓女兒能增加自理能力,也可以看到一位老師,像八抓章魚一樣為弱勢的學童,牽線收集各種社會資源,想辦法讓學童能夠好好上學,她一年下來全台灣跑透透,好幾百場的演講,花費車錢時間,就是為了不停地傳達著她的教育理念,讓學習平權,有教無類,也讓弱勢學童的家庭不被社會遺忘,台灣有這樣的老師,何其有幸,她在我心目中,就是一個充滿大愛,真誠且堅強的『神老師』!

延伸閱讀~沈雅琪老師的書籍

一個都不能少,愛的零拒絕教育

你的善意,是孩子的光

我不是挨打就會趴下的人

每個孩子都是獨特的禮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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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留言

大郁 2021-01-12 - 上午 12:41

寫的超級好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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